及至看到董真坐到另一处席上,眼珠转了转,顿时泪光泫然:“夫郎是厌弃贱妾么?”
“如夫人,你出身名门,当应自重。”
董真只觉先前那柔若无骨小手所搭之处,分明是如暖玉透肤而入,但不知怎的,竟觉冷腻腻的,便如毒蛇附于其上一般,心中发寒,竟是一刻也容忍不住。
再者她那喉节是药物所至,她身形虽高,平素又因了选择衣服款式得当,看上去酷似男子。但女子骨骼,究竟与男子有异,这刘玉如一看便知是极通人事的,难保看不出破绽来。董真怎肯让她隔得这样近?
“贱妾不知自己做错何事?竟令夫郎如此厌憎?”
刘玉如跪于席上,双目盈盈,哀婉娇媚,看上去简直是小白兔白莲花的典范形象:“求夫郎赐教,贱妾愿都改了便是。”
董真虽是个女子,瞧她这模样,也不由得心中一软,但旋即又镇定下来,微微一笑,道:
“如夫人既能被益州牧族中精心调教,又有宗室血脉,自然是色艺双绝,完美无缺。”
刘玉如垂首而跪,听到董真这带有暗讽之意的话语,鬓发似乎微微一晃,含泪道:“贱妾是个女流之辈,从小拘足深闺,亦无见识,只知在嫁从父,出嫁从夫。族中长辈做主嫁到哪里,哪里便是贱妾之家。如今贱妾既嫁给夫郎,便是夫郎之人,便是家族有令,但贱妾毕竟是个寻常人,亦有私心,岂有不为自己谋个下半生立脚之处的道理?贱妾身不由已,还乞夫郎垂怜。”
董真不由在心中暗暗击节,赞道:“好一着以退为进!”
若非是在另一个时空看过太多宫斗宅斗剧,又见实过现实生活中太多腹黑女的例子,恐怕董真也会对眼前的美人暗生怜爱吧。
刘玉如知道,刘氏女的身份是她的价值也是障碍。如果董真始终未曾宠幸她,那么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放心她!
为自己辩解也要讲究方法,不撇清,不争辩,不表白忠心,反而坦承自己的无奈与为难,为强调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即可。若是真正的男人,听到此处,自然大丈夫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恐怕根本不会对这样一个娇怯怯的美人有所忌惮,认为柔弱如此,又能有多大能耐,不过玩物而已。
只可惜,董真并不是男人。
她太了解女性,无论是在那一个时空掌握的各类“知识”还是在这一个时空的真实遭际,从织造司和邺宫中打过滚的她知道,女性,尤其是刘玉如这样的女性,家族的供养和任务决不会因为其“出嫁”而有所改变,在其柔弱无助的外表下不知掩藏了多少手段和阴谋。
正如谁也不知道,看似柔弱细长,并无利爪的长蛇,竟然也暗藏有夺命的毒牙。
“如夫人,我有几句话,你且听着。”
董真没有打算将自己宝贵的时间用于宅斗和收服这样一个女人,摒弃了一切花哨的直接了当就是她最擅长的攻击方法,一如当初她用血与火制服了织造司和邺宫的女人。
“你从益州牧府来,但你来的时机蹊跷到令人怀疑。因此我根本不相信益州牧的诚意,而且也不会宠幸你。”
刘玉如惊愕地抬起头来,杏核形的眼中满是不解和惊惑,但见董真神情沉静,不由得紧握住指间的手帕,垂下眼睫,很快露出哀伤欲绝的神色。
董真当然不会放在心上,盯着她那杏核形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若你想要获得我的宠幸,除非是益州牧当真与我结盟并得到了我的信任。至于这一天,是坐等它的到来,还是你主动去争取,就随便你来选择了。”
董真往背后的锦褥上一靠,感觉十分舒适:“你可在我的锦园后宅中住着,我董真家大业大,多养一个女人,倒也并不在意。但你必须安分守已,否则家法处治!我不怕什么益州牧,更不会怕江夏刘氏!”
她微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无端竟令刘玉如打了个寒噤:
“不信,你去问问离云别馆和牛头山的那些尸骨,它们一定会告诉你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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