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春之香”似乎很是厉害。
孙婆子足足辗转了半日,到了夜间尚不能停歇。但她倒也硬气,不但没有叫苦,连声音也不曾喊一声。董真一直侍奉在她身侧,但见她时而枯槁的胸口急剧起伏,时而单薄的背脊瑟瑟发抖,而真气在她体内忽涨忽消,忽强忽弱,显然是受尽了苦头。
虽有董真不眠不休照料了半夜,仍是不能缓解,起初还能喝点清水,后来连清水都无法下咽,甚至连胃肠中的苦汁都呕了出来,整个洞窟中幸好不象从前那个洞窟是封闭的,这些酸臭气息,也是一样久久不散。
董真与孙婆子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当初要拜她为师,不过是为了在织室中自保,孙婆子教她的时间也颇为短暂,她也不过只学了个基础罢了。后来的真气修为,都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也并没有学到什么精妙的招式,与人拼杀时,还是凭着一股子狠气。
但无论如何,孙婆子都是她的师傅,教给她的天一神功,也数次在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若无这种基础,也不可能学到左慈《九转金液丹经》上的功夫,说不定上次就葬身于万年公主墓底了。
便是没有这个时空那种坚固的尊师重道的规则,董真也觉得自己该尽到弟子的孝义之道。故此一直忙碌照顾,居然自己也无暇进些食水。
只到下半夜时,孙婆子才勉强缓过劲来,全身都被汗浸得透了。董真提前便叫嚷一番,引来那个高挑些的绿衣少女,让她端了一盆清水在此。此时便正好派上用场,用自己的帕子浸了,大力擦洗孙婆子的身体,着手更觉瘦骨嶙峋,心中微酸,却更是尽心起来。
水虽然有些凉意,但擦得用力,肌肤微微发热,倒也不惧会受凉生病。
她的衣服也不多,就两套换洗。认真擦过一遍,又给孙婆子换上她自己的外衣,董真已觉额头微微有些出汗。
不过如此一来,孙婆子却舒适了许多。
她本是由着董真施为,一直默不出声的,此时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有劳你了。”
董真只觉自己也困乏起来,道:“婆婆还是先休息罢,话说多了也耗神。”
她身陷此处,自然是不会暴露自己与孙婆子的师徒关系。遂顺着那绿衣少女的称呼,来称孙婆子。
但是心中也暗暗怀疑:自己的真气法门,乃是孙婆子所授,看样子孙婆子与这无涧教颇有渊源,为何那仙使等人却似乎从没对自己起过疑心?
即使孙婆子非但气息奄奄,体内真气也几乎是弱得如系一线,但各人所练的内功不同,真气走向、运转方式都会不一样。仙使看样子也是精于内功之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孙婆子并没有床榻,二人只得挤在同一榻上,董真方才翻了个身,却觉手掌一动,是孙婆子拿住了她的手掌,在上面写到:
“汝”,顿了顿,又写了两个字:“宝藏。”
董真身形一动,满脑子的睡意顿时被驱散了大半。
这个时代,唯有贵族女子才有识字的可能。这孙婆子自承出身不高,而且从手脚粗大来看,的确不象是出身世族高门,居然识得不少字,且写起来笔画稔熟。
这个孙婆子,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她一动不动,只觉孙婆子又在她掌心写道:
“藉此脱身。”
这次,董真怦然心动。
她不是没有想过脱身。仙使的用意,她更是看得清清楚楚。什么替刘璋将她暂时看管起来,都是鬼话。她完全可以肯定,即使刘璋与曹丕等人达成协议,仙使也一定会找借口不会将她送出去。只是因为某种她还不知道的原因,暂时保存了她的性命。
仙使有多恨她,从那眼中闪过的冷光便能看出来。
只是董真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会有个女子这样恨自己?
当初临汾公主那种妒恨就够厉害了,但比起这位仙使也大有不如。其他女子,自己一向是颇为亲厚的,如何会被人这样恨入骨髓,偏偏对内情一无所知,感觉实在很糟。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么被恨,并不是因为宝藏。
但是,从仙使那么折磨孙婆子可以看出来,她对宝藏是势在必得。不过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宝藏会在董真的手上。
事实上连董真自己都不相信。虽然左慈将那幅回雪锦交给了她。
锦上的鬼画符线条,虽然记得一清二楚,但就这几根线条,在茫茫天地间如何去寻?
董真原是打算,到了一定时候,抛出这块回雪锦来,先糊弄一番。毕竟她仔细看过,那锦面质地轻薄而精致,一看便知是宫中上用而非凡品,且上了年月,也不是她临时能做出来的一块伪图。刘璋这等人看过,一定会深信不疑。
至于真的宝藏到底在哪,这几根线条是否是真,左慈交给她时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董真觉得,想也白想,不如不想。
此时孙婆子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难道孙婆子是真的知道宝藏所在?
但即使是知道了,也难以利用这个逃出去。
董真微微苦笑。她的功力已经不能自保,而孙婆子又这样一具病体,两个人跑哪里去?只怕一出洞窟,便会被抓回来。
孙婆子又在她掌心划道:
“我能解毒。先我,后汝。”
解毒?如果早能解毒,为何等到此时,孙婆子才做出解毒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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