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么?
董真混沌地在心中想道。当初,他在洛水之畔,可是毫不犹豫地射了自己一箭……再就是后来无涧教的人忽然暴起谋剌,是他带着自己突出重围……
“妾一直在夫主身边,件件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日洛神庙中,妾本想随手杀了她,却被夫主你亲自护在身边,当时妾便想,夫主你对这女子,可真是不太一样呢。后来妾处处留意,发现夫主你平时为了避讳,从来远离财货相属的上方御府,为了她,却找着借口,频频前去织室,甚至还助着她成了院丞,后来……后来我便看着她一路飞腾,受尽宠爱,连魏公也为之所迷,最后竟一直做到了中宫少府……”
那一日洛神教行剌的无涧教徒中,竟然也有任儿!
自己与她的渊源还真深啊!
董真一时真的很无语。
任儿却格格地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一串串落入足下的山涧里去:
“中宫少府啊,夫主,妾在你身边殷勤侍奉这许多年,为了你不惜暗中背叛师门,更从未将真正致害的情报传回教中,为你打理室务,生育元仲,十余年辛劳勤苦,至今尚无品级,仍然只是一个任儿!”
“她……”
曹丕刚刚开口,便被任儿打断:
“再后来铜雀台中,你怕她遇险,甚至让伍正强亲自出马相卫,她去了宫中,你又对她处处维护;不错,是我私下送信,与伏后相谋,将马超送入宫中。我就是要让宫中发生剧变,只有如此,伏后被时势所逼,才不得不杀了她来灭口!”
宫中剧变,逼得自己不得不弃宫而逃。虽然说有曹操的谋算,但没想到这阴谋背后居然也有她的影子!
董真忽觉背上沉重无比,几乎怀疑背着的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她在洛阳时,我派人闹事,她路过襄城时,又几乎落入我与襄城县主合谋的陷井之中,她去益州路上,我数次令人剌杀……可是真不愧是被谪的神女,处处遇贵人相助,我竟奈何不得!只到益州牧府之中,她一时疏忽,落入我与刘璋的算计之中,我好不容易才弄她到了无涧,却还是被她逃出,好好的棋路,仍是走出了残局!”
虽还在灿烂地笑着,笑意中却多少带上了苍凉之意:
“如今你还是来了。魏公世子,你不顾安危,深入益州,潜行至此,也只是为了救她!可是这一次,你真的能救走她么?”
“任儿!”
曹丕厉声道:“你不要一时胡涂,须多想想元仲!”
“元仲啊,我不担心。”
任儿笑得更是灿然如霞:“好教你得知,我出身低微,岂能不妨着其他人生下嫡子,来与元仲相争?故此,你是再也不会有儿子了!”
“你这是何意?”
不仅是曹丕,便是其他三人也一齐色变。
无涧教颇多毒药,任儿对孙婆子,对董真所用的药都颇为精妙。即使是董真身怀天一神功,若是其他剧毒,也许尚能逼出,却仍是无法在短时间内驱除这种软化功力的药性。
任儿侍奉曹丕多年,朝夕相处,一衣一食,皆是亲手调作。若是她在饮食之中下药……
“元仲一生平安,妾的心愿,已了结一半。另一半,是希望得到夫主你的真心,但若是得不到,便也罢了。曾经妾以为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那个郭氏,现在看来,方知你最爱之人,仍是这位神女阿宓……呵呵,阿宓、阿宓,这是你取的小字罢?能将她的名字,与甄洛同义,足见你对她……是怎样的一片真心……”
她的手指拂过董真飘拂的鬓发,指尖微凉而滑腻,那应该是一双极为纤美修长的玉手,但此时董真只觉得所拂之处,毛发似要根根竖起。
“妾该怎样称呼神女呢?董君,董郎,还是阿宓?”
她轻声一笑:“还是甄氏罢,妾知道的,夫主最初喜欢的,应该就是这个甄字罢?”
曹丕阴沉着脸,看向她的目光,亦寒冷如冰。
但任儿的笑靥,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灿烂有如春花一般:
“夫主啊,妾在襄城剌杀甄氏失败之后,便知道一定是惊动你了。以你之能,岂能查不到乃是我在后施为?毕竟派去襄城的是我的心腹侍婢,而襄城县主,也只与我相交好啊……所以,妾便逃了……”
“逃?”曹丕一字一顿,道:“天网恢恢,你逃得掉么?”
“天网恢恢?也不知网罗的,究竟是谁?……至于妾身,自然最后是逃不掉,其实夫主你们,就当真逃得掉么?不过……夫主,如果妾能献上宝藏呢?”任儿笑道:“夫主你是真正的大英雄大丈夫,即使是儿女私情,在你心中,恐也比不上江山社稷来得重要。我若是献上这传说中的万年公主宝藏,魏公更会喜爱你,你坐稳了世子之位,自然不会轻易就将我除掉……况且你从前并不知道甄氏是神女,可是你早就知道,左慈将藏宝图交给了她,不是么?”
“胡言乱语!”曹丕断然喝道:“任儿!你若再不肯回来,休要怪我无情!”
“回不来了呀,夫主。”任儿笑意终于化为惨然:“你不会放过我……妾若活着,对元仲又有什么好处?只有妾这个生母死了,他才能成为正夫人之子……”
她笑颜渐变戾色,眼珠突出,双颊潮红:“那就一同死了罢!她若死了,你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妾九泉之下,亦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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