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的脑子也算不赖,可惜他根本理解不了尤母,两人的逻辑差了十万八千里。
出于对老人的尊敬,小柳选择闭口不言,沉默是金,一切就交给三姐吧。
她们母女应该能相互理解和交流,他这个外人就算了。
接下来一盏茶的功夫都是尤母在说自己闺女多么多么好,后来或许是没的说了,或许是觉得该给未来女婿点儿发言的权利,尤母前倾身子压过来问道:“二郎家如今谁做主呢?”
刚刚还叫公子,这会儿就成二郎了,进展也忒快了。
柳湘莲也没多想,说道:“只我一个,自然是我做主。”
“正好呢!”尤母惊喜道:“我家也是我做主,选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儿就把事儿定下?”
边说边凑近了殷切的看着他,恨不得替他答应。
柳湘莲差点儿惊掉下巴:什么叫“今儿就把事儿定下”?
我还要玩小辣椒养成呢!
你这直接就给爆炒熟啦!
他实在受不了了,肃容说道:“此事不妥,恐是有什么误会。”
说完沉默不语,想如何应对。
他虽有此心,但目前来说有些早,可卿还没影儿呢,可也不能将话说绝了。
“误会,怎么会有误会?”尤母见他脸色沉沉,还以为他听过坊间谣言,以为三姐儿不洁,干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道:“二郎别听那些脏心烂肺的胡沁,我家三姐儿和他姐夫清清白白的!一验便知!”
“呃……”柳湘莲感觉像是做梦一样:这老娘们的脑子正常吗?读书的时候也没发现有这毛病呀。
书中她听到贾蓉开玩笑说给她找了个好女婿,立马信以为真忙问究竟,可见脑子的确不太好使,同时内心热切期盼女儿出嫁有个好归宿。等到二姐给贾琏做了外室,她也“趁了心”。
这么一想这老婆子的确没什么脑子,很容易被花言巧语所骗,此时更是自我攻略了。
他却不知道,尤母自从女儿去拜师,昨天一整天她净是逛街调查柳二郎了,早调查得一清二楚的:父母双亡,家里只他一人,一座大院,一座园子,哪怕没有别的产业,也能值个几万两!
他比贾珍还自在,上头啥都没有,几个伯父早闹翻了,管不得他。
况且如今他光是唱戏就日进斗金的,有巨商富贾愿意出几百两他都不肯唱一场,可见家底儿有多厚。
以前专好街头斗狠,武艺高强,如今整日读书练武要考武举,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呀!将来肯定是要做将军的,前途广大。
这等人物,哪儿是贾珍那样混吃等死的废物点心可比的?
这已经是她现在能够巴结上的最好的女婿人选了。
可谓万中无一的金龟婿,怎能放过!
所以今天下了决心定要把他拿下,做成好事。
至于说三姐儿过去了是做妻还是做妾,她并不是很在乎。
以她过来人的经验,过得好不好最重要的还得看个人的手段能耐:要是两人感情蜜里调油,宠妾也能压大妇一头;要是没感情什么都白搭,大妇也能当作仇人杀!都是难说的事儿。
“妈妈!你胡沁什么呢!撞了客吗!”
一声娇喝,尤三姐气的满脸通红出现在客厅。
她刚刚在里间匆匆沐浴过,因自知母亲城府极浅,指不定会在二郎面前秃噜出什么好话儿来,泄了底细,可别恶了二郎,是以也无心装扮,匆忙出来。
乌黑长发只是松松的挽着,大红袄子披在身上,露出葱绿抹胸的边沿儿,鹅脂般腻滑的雪白脖颈在灯光下越发出彩夺目。
尤三姐本就忧心忡忡忐忑不安,岂料一出来就听见母亲在说什么她和姐夫清清白白,真真令她无地自容,顿时恼羞成怒,脸色胀红,秋水眼明亮犀利,恨不得用目光将她母亲千刀万剐。
于是她立刻跑过去站到二人中间,见她妈住嘴了,又转身看向柳湘莲。
此种状态下的尤三姐更添一抹别样风情,让柳湘莲看得眼都直了。
论绰约风流,妩媚动人,真不是香菱这等青涩懵懂女孩能相比的。
不料,这般痴态却令尤三姐误以为他因母亲的话而震惊发愣,不禁心生绝望,哀哀婉婉的说道:“让你见笑了,想笑就笑吧!”
说着就落泪了,无声无息的。
“没有,我不笑……唔呜呜!”
柳湘莲说到一半陡然爆发大笑,只好强行捂住自己的嘴。
他倒不是嘲笑的意思。
尤三姐总摆出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如今被自己母亲脱得亵亦都不剩了,仿佛浑身精光,这又羞又恼又惭又愧的神情太好玩,又准又狠的戳中了他的笑点儿。
不料,还没笑几声,便见尤三姐突然唰的拔剑,一道耀眼白光凭空闪现,而后手腕一抖,那剑光猛地向后甩去,那架势分明是要……
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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