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权微微一惊,沉声问道:“可是那梦中仙人?”
“梦中仙人面目模糊,晚辈同样看不清,见着那老人后也只能问他是否在给晚辈托梦...”
“他怎么说?”
羊权立刻追问。
羊珏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晚辈笑了笑,随后又念出了一句诗...”
他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羊权猛然睁大了双眼,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朝着羊珏颤声问道:
“天上白玉京?天上果有仙人乎?!”
羊珏只是摇头:
“晚辈也不知晓,因此来的时候听说叔父已悟得大道几分火候,故将梦中之言写在纸上呈给叔父一观...”
“那仙人何在?”
“遁入松林,不知去向。”
羊权呆呆坐回原位,口中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陪坐在一旁的羊不疑同样满心震惊。
他本以为羊珏这次来是要跟江左羊氏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利用自己老爹的影响力为他在朝中谋得什么好处,没想到他上来就抖出个这么劲爆的消息!
也由不得他不信,当时羊兴光复三州,台城亦大受震动,自然派人将北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调查了个清清楚楚,本意是想看看北地羊氏的想法如何,江左也好知晓以什么态度对待羊兴。
结果却问出了一件令众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羊氏子曾在鲁郡城外,召唤天雷将进犯的贼将当众劈死!
当时众人面面相觑,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只当羊氏为了威慑羯赵而搞出的什么手段。
可如今羊珏亲自登门,带来的所谓“梦中仙人”的消息先不论真假,光这两句诗便不是寻常人能够写得出来的!
普通人或不可知,但修道多年的羊权岂能感受不到那一句“云在青霄水在瓶”所带来的震撼,也因此他才会在一开始对羊珏无比亲热,因为能说出这种大道至简的话就已经说明了作诗之人的玄学功底。
谁知短暂的失望过后,羊珏带给自己的却是一个更大的惊喜!
这世上果有仙人乎?
这时候的葛洪还在广东罗浮山修行炼丹、着书讲学,虽然名声大噪但也尚未在世人心中成为神仙之流。
因此羊珏带来的消息,无疑是瞬间照亮了羊权的修行之路!
这世上果有仙人!
其实只要深究一下,除了这两首诗的来历依旧成谜之外,羊珏其余所说根本站不住脚,甚至他都没来得及跟自己身边人打招呼,羊权只要抢先派人一问便知到底有没有过这回事。
但羊权不在乎。
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有没有,而在于他信不信。
他修道多年,今日终于从羊珏嘴里得到了一丝希望,又怎么会在乎真假。
只要修道的确能修成仙人,那便够了!
何况北地始终战乱不断,也确实没有潜心修道的条件,北地羊氏便不可能比江左还要精通玄学,自然写不出在羊权眼里“大道至简”的两首诗。
因此这诗只能来自天人相授!
想到这里,羊权满脸惊喜地站起身来,挥舞着宽大袖袍在书房里激动走来走去,口中更是念念有词,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
羊不疑倒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羊珏,却发现他望着羊权时,眼中的震惊神色做不得假,最终也只好将心中那点疑惑渐渐打消。
北地羊氏既然没有玄学功底在身,自然接触不到江左的玄学大师,更不可能特意给羊珏写出这么两首诗来诓自己的父亲。
再说了,江左能有这两首诗水平的玄学大师寥寥无几,甚至不用羊权,他自己都能猜出有哪几位,刚来建康的羊珏根本不可能认识。
难道这诗当真是仙人传给他的不成?
又想起羊珏在鲁郡城外的天雷之说,羊不疑看向羊珏的眼神已经开始发生了微微变化。
有天雷相助,又有仙人指引。
北地羊氏这是要成大势啊...
但他哪里知道,羊珏眼中的震惊神色确实做不得假,但也不是受羊权感染。
他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叔父竟然真修出了几分走火入魔的架势,自己本想用来套近乎的两首诗和一个故事在他身上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
看这样子,羊权传说中的成仙或许要提前了...
想到这里,羊珏甚至有点后悔。
早知道这么管用,自己就不来找江左羊氏了,直接去找会稽王司马昱。
以其临死之际竟然要效仿刘备白帝城托孤典故、将皇位让于桓温的历史看,找他要个治所应该不难。
羊权在房中激动来回踱步数重,终于停了下来并仰头长叹了一声,望向羊珏的目光中满是惋惜:
“你身在北地却能得如此机缘,岂能就此在浊世中浑噩一生?不如告诉你父亲,干脆举族搬来江左,你也好留在我身边潜心修道。”
羊珏闻言心中一动,但脸上却满是苦笑:“我父膝下唯我一人,我又怎能抛下他独自修道?
实不相瞒,这次来江左与谢家交好前没能提前问过叔父,我本不想来惹叔父生厌,但唯有这两首诗让晚辈耿耿于怀,又听说叔父臻于此道,只好贸然上门求教。
如今有了叔父认可,我便知道那郁洲确实是仙人指引之地,回去便要传信家中在岛上提前做些布置了,否则再耽误几分,这地方怕就不是我羊氏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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