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先在大正宫里接见了池脩之,劈头盖脸一顿猛夸:“卿真栋梁材也!”
池脩之谦虚地道:“尽职尽责而已。”
萧令先道:“你的尽职尽责,可比别人做得好多啦!做一郡守,真是屈才了!你回来怎么样?”
池脩之吐血,他的五年规划才刚开了个头啊!“臣愿为天子牧民。”
“哎~什么样的人材就该用在什么样的地方嘛!”
池脩之毫毛都竖了起来,你又要干神马?“臣请为郡,有始有终,且,有许多事情才刚刚起步,臣怕人走茶凉,良政不行。又或者,继任者无力压制,终遭反扑。”
萧令先搓手道:“可这样,鸿胪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替,只好每每看着朝会上总有人缺席,站班站得,跟他那口豁牙似的,难看得紧。”
池脩之忍不住笑了,萧令先也会幽默啊!“朝中总有贤臣的。”
“不好,不好。”
池脩之想了一想:“有一个人是很合适的,但是脾气差了一点儿,不知道圣人能不能容忍?”
“谁?”
“鸿胪少卿,李神策。”
“他?”萧令先的语气不情不愿的。
池脩之连忙为李神策做保:“臣在鸿胪时,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这个人通达敏练,看事清楚得很。至少做鸿胪是胜任的。就是性格不太好,不喜交际,与家族中人也是这两年才多走动了一点儿。”
萧令先想一想:“就他了吧!”
池脩之心道,你还真好忽悠!真是的,想忽悠萧令先的人,只要记住几个要诀就行了:一、他不喜欢世家,更不喜欢世家抱团;二、他不喜欢女人太强硬;三、他喜欢软糯一点的人;四、他比较喜欢礼法,即比较喜欢尊君。
又一次,陈庆成告病的时候,萧令先派去了医生,同时还下了道命令,鸿胪寺卿年高德勋,为国操劳,带病工作,我不是黑心资本家,不能这样压榨剩余劳动力。为表明皇帝是个好人,特许陈庆成退休,按退休干部待遇发养老金。转眼又把李神策给提成了鸿胪寺卿。
等陈庆成回过神来,萧令先把李神策的官服都给送到李神策家里去了,陈庆成只好接受现实。
办成了这件事情,让萧令先心里得意了一把,也让池脩之对他的评价高了那么一点点。行啊,小子,会下小黑爪了。
自从当了皇帝,萧令先一开始大抽风,后来小抽风,但是,抽着抽着就平静了。大家对他的评价也慢慢回升了起来。他是名正言顺由东宫入主大正宫的人,不管二不二,道义上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只要不太过份,所有人都会慢慢习惯的,毕竟,圣主不是那么容易能够遇得到的。
到得春天之交,二十四郎周王一场大病,萧令先数次亲往探视,选派御医,厚赐汤药,端的是友爱手足。又有,前废太子病死北宫,萧令先以亲王礼厚葬之,允许萧绰接了生母陈氏回府奉送,又许萧绰抚养年幼弟妹,升萧绰为郡王。萧绰的几个妹妹也封为县主,各发俸禄。只是萧令媛他还是不肯放出来,这丫头的战斗力让他心有余悸之余,也怕她再生事端。
凭着这些事情,萧令先也赚到了人望。郑靖业与顾益纯背后说起,也要说:“单看友爱手足这一条,先帝是没有选错人啊!”
现在看起来,一切都走上了正轨,萧令先也不闹着抽风了,从鄢郡的事情上,他认识到自己政治常识的不足,每每努力钻研,遇有难题总向郑靖业请教,秦越能教他的变得越来越少了。郑靖业对萧令先也是比较尽心的,除了不能告诉他的猫腻,其他的下情也都跟他说了。
萧令先对于底层人民的生活形态尤其关注,郑靖业也不由诧异:难道真是开了窍,知道什么是根本了?
与此同时,萧令先还与池脩之频频书信往来,寻求第一手的资料。通过池脩之的书信,他也知道了鄢郡有个阮县令人比较不错一类的事情。还知道,鄢郡的水利工程和交通建设,头一年只完成了一小半儿。这一年的冬天,郑琰并没有能够回京过年,她陪着池脩之在鄢郡宴请郡内属官与士绅,忙得脱不开身。
郡内一切都安好,然而像朱六那样的人依旧存在着,这是无法一时根除的。池脩之能做的,就是用时间证明一切,努力地去工作,用第二年的丰收再安民心,逐渐树立起威望来。
又一年过去了,京是郑家倒是喜信不断,齐氏亦产下一子,于薇、林蓉有孕,郑氏不但没有冰雪消融的样子,反而更显出枝繁叶茂来了。朱六小朋友的一颗小心脏,简直进入了冰河时代!
池氏小夫妻在鄢郡的第三年上,秋收过后,池脩之回京开始了三年一次的正式叙职。萧令先再次提出了让池脩之回来:“三年已过,卿可不要食言啊!”
池脩之比他狡猾多了:“臣回来做什么呢?若说鸿胪,李鸿胪是臣所荐啊!岂不让人说臣是荐人占位,自己回来了,又赶人下台?这样对圣人也不利啊!倒像是我们合谋一般了。臣在鄢郡还有一截路没修好,修完了,给圣人一个整整齐齐的鄢郡,岂不美哉!”
打动萧令先的理由是:他确实没准备好其他的位子,李神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有藩国不恭敬的时候,他骂人确实给力,给萧令先挽回了不少面子,萧令先也不好意思撤换他。萧令先想了想:“你先回去,把鄢郡打理好。我看朝中老朽者多矣,总有合适你位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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