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伪造奏章可是重罪,谎报更是重罪!”
武媚娘皱眉开口道:“只要让人下去一查,岂不是就能把秦相给……”
她的话有些迟疑,显然是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容易就能把一个宰相扳倒!
“不会的。”
李乾摇了摇头,秦桧那种老阴比,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别人攥住他的把柄呢?
“这漕粮被水冲上岸虽然有可能是他临时编造的,但朕估计他写这份奏章的时候,就已经让人传信给这詹大方了。”
“只要他在江夏郡伪造一番,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就算让人去查,查到的东西也定然和奏章上的东西不会差太多!”
“而且,日后这漕粮若是有到京城的一天,大概也是用木箱装的,而不是用粮包装的。”
吕雉和武媚娘闻言齐齐楞了一下,对于秦桧这个宰相的滔天权势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陛下……”
武媚娘回过神来,问出了最后一个疑惑:“那秦相为何要说漕粮又被江水冲上来了?”
“他若想掩盖这种事,大可不必用这蹩脚,而且弥补起来很困难的理由……”
若要圆一个谎,就需要撒更多的谎言来弥补,李乾点点头,原来武媚娘也懂得这个道理。
至于秦桧这样做的动机,方才李乾大概也想清楚了,他坦言道:
“秦相用这个理由补救,大概就是想告诉别人,也告诉朕,这十船漕粮不会落入詹大方口袋里,他会让詹大方把这些漕粮吐出来。”
“同时也不会过度坑害江夏郡的百姓。”
“这……”
武媚娘和吕雉再次怔住,有些自我怀疑了。
同是听别人说话,怎么陛下就能听出秦相话里的意思,她们俩就听不出来呢?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李乾见两人这种反应,不由轻声笑了笑,自己的心理年龄可要比她们俩大多了。
她们或许比李乾聪明,但目前看来也只有聪明的头脑。
在一些人情世故方面,还不如李乾呢。
李乾双手垫在脑后,望着雕梁画栋的殿顶幽幽叹了口气。
武媚娘可能好些,但吕雉说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不为过。
要想让她们长成可以熟练处理政务、独当一面的程度,任重而道远啊!
要不要多找几个妃子试试?
比如长孙无垢呢!
再说了,后宫里万一还有其他人才呢?
李乾禁不住浮想联翩,前世明朝有内阁,里面都是参赞机务的大学士。
自己能不能整一个后阁,来几个妃子大学士……
当然,这只是个初步构想,有没有可行性还是未知数。
不过由这个想法,李乾却开始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应该多深入六宫,了解一下那些从未见面的妃子了。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发掘一下潜在人才。
嗯,反正李乾自己是信了。
……
秦桧带着两个舍人出了紫微殿,一路来到前朝最有特色的建筑之一,文渊阁所在地。
潺潺流水声中,秦桧负手穿过阁前的汉白玉石桥,走进绿柱黑瓦的文渊阁。
一路遇到的官员,无论绿袍、青袍还是绯袍,都恭恭敬敬地向秦相大人行礼。甚至有的绯袍官员见秦相嘴角勾起,步伐轻快,知道他心情不错,还笑着凑上来搭话。
秦桧只是笑着同他们微微点头,一路踱步,便回到了二楼属于他的、最大的那间值房。
或者说,整个文渊阁都是属于他的,只不过这间值房是他最常待的地方。
“父亲。”
秦禧已经等了他一天,见秦桧回来,急忙起身行礼。
“嗯。”秦桧点了点头,回到桌后坐下。
而秦禧却两三步走到门前,向外打量了一眼,这才转身好奇问道:“父亲,奏章没带回来吗?”
“没有。”
秦桧坐回桌前,翻看起一份份文书来。
“啊?”
秦禧显然有些惊讶:“父亲,让陛下把朱批改回来不就行了吗?”
还有下半句话他没说,那就是您老去了快一天,怎么连小皇帝都没办了?
秦桧却听出了他的话外音,轻轻摇了摇头,还有几分感慨:“传言不实者多。”
秦禧满头问号,不明白秦桧为何又蹦出一句这个。
“当今陛下潜邸东宫时,赶出了一批教导他的大儒。”
秦桧神色有几分缅怀:“时人都传,陛下很聪明,但就是不肯认真学习。”
秦禧一怔:“难道这话说的不对?”
“错了。”
秦桧摇摇头:“陛下不是很聪明,而是颖悟绝伦、七窍玲珑。在为父见过的人里,能比得过陛下的人寥寥无几。”
可能是前几天一直揣摩陛下心思而不得的影响,今日右相大人面圣时格外的小心翼翼,恨不得把这辈子的心眼子全用在上面。
再加上李乾的疑似钓鱼行为,更是让秦桧警惕心大起。
而过度揣摩造成的结果,就是过度抬高自己的对手。
“啊?”秦禧目瞪口呆,在他印象中,几乎没人能得到秦桧的这种评价。
“不过就算陛下再聪明,今日也是着了为父的道。”
秦桧嘴角轻扬,起身负手踱步到窗边,欣赏着窗外红墙黄瓦,郁郁葱葱美景。
“父亲……”
秦禧欲言又止,您老去了一天,都没让皇帝把朱批改了,回来后还说人家着了您的道?
这真的……合适吗?
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秦桧,万一皇帝陛下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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